《汕头大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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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慢生活咖啡馆

   期次:第408、409期      查看:109   

  暮色四合时,游人的喧闹慢慢褪去,同里古镇如斑驳马头墙角边的一丛丛青苔,清凉又宁静。我沿着临河街道随意地往前走去,几盏红灯笼亮了起来,倒影在河水里轻轻浮动,我悄悄地按下了快门。侧耳倾听,河岸的香樟树在春风的撩动中发出“沙沙沙~”的声音,在入夜的同里上空热烈地响动着,踩在青石板上的步伐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慢生活咖啡馆就是在这里不经意间遇见的。从透着亮光的落地橱窗望进去,不大的一间屋子,一瓶花,几张纯白桌椅,三两个旅人,还有贴满了旅人照片和留言条的墙面,显得别致而温馨。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留着胡茬的青年微笑着走了过来。他叫大树,咖啡馆的主人。那一身格子衬衫给人以温和之感,恰如咖啡馆的气质。
  走进店里,我找寻着同里古镇在明信片上的模样,一边向大树询问着,而后随意地坐了下来,许巍淡淡的民谣从耳畔传来,嗓音里透着自由和沧桑。拿出刚刚跟同里人买的一小串香蕉,我递了一条给大树,他坐到了桌子的对面。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店铺主人,我不禁感到好奇。而其实,大树并非一开始就是店铺的主人。
  在大学毕业后,大树也和许多人一样找了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在吴江一家工厂做项目工程师。每周六天两点一线的工厂生活,在日复一日中,开始让他慢慢感到疲倦和抗拒,而原本作为调节剂的旅行也成了一件越来越喜爱的事情。为了能够拥有更多的时间去独自旅行,大树把所有允许的假期都用光了。而旅途总是过得美好而又短暂,走在下班的路上,大树明白,自己渴望的其实是更为自由的慢生活,去遇见不一样的人,听更多有趣的故事,像三毛一样自由而烂漫,这才是人生该有的美好样子。他说:“看着那些自己所在厂里的工人,每天像机器人般劳动,在这样的环境中,我觉得真的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三年过去,大树开始认真思索生活未来的走向。2014年的夏天,在那些内心纠结的日子,大树偶然来到了同里古镇。
  走过富观街时,恰好遇到一家旗袍店正在转让,问了转让价格,大树的心微微一动,辞职便提上了日程。大树在朋友圈里写道:“时常,想找寻一心灵的净土,归根是梦里的水乡,同里,便是梦想的开始,归根于最初的纯真,让梦想翩翩起舞,老人,小孩,闲谈,碎念,这便是我所渴望的。”
  过了几天,揣着不到一万元的积蓄,再借贷 一些,大树便把这家店接了下来,看似偶然的抉 择,又好像是冥冥中注定的,恰好的时间,遇见 恰好的机会。虽然一切都还是未知的。但至少对 于生活,自己有了值得喜爱的理由。一年后,和 友人借了一笔钱,大树在离咖啡馆不远处又开 了一家同名主题客栈。
  常有客人艳羡大树能够拥有自己的咖啡 馆,也有人带着轻浮的口气说:“开个咖啡馆,这 有什么的,很简单嘛,要是有时间我也能开”。大 树听闻常常置之一笑,默言以对,他们不会知道 创业背后的艰辛,选择了开店,便选择了人迹稀 少的那条路径。没有了稳定的收入,没有了固定 的三餐,还要春夏秋冬守着店,不能随意远行。 特别是在开始的装修时期,无论是咖啡馆还是 客栈,为了尽量节省开支,从搬砖扛麻袋,到锯 木头做书架,从修灯泡走线路,到和水泥刷地 板,一丝一毫都要亲力亲为,大树基本要忙至凌 晨两三点才能打烊休息。两个多月下来,一双尚 年轻的手掌多了几块厚实的老茧。
  如今,熬过了最初的萌芽期,咖啡馆和客栈 总算如一棵树从土地里长出来了,大树也将近 而立之年。每日来回于咖啡馆和客栈,接应着不 同的旅人,虽有些时候忙得疲惫至极,心里却终 究还是幸福的。若偶有闲暇,便与人倾谈,悦读 品茗,拍下同里最日常的一面,或者在日记里写 下几行小诗,聆听时光流走的声音,就像咖啡馆 的名字一样。慢生活其实寄托了大树对于生活 的理想和期待,让日子在古老的同里小镇慢下 来,慢得可以听见一朵花开的声音,再也不必每 日匆匆忙忙赶早班车,也不必每日面对马路上 一张张冷漠疲惫的面孔和喧闹的汽车鸣笛。
  一家文艺的咖啡馆,一间古朴的客栈,都是 旅途中开放的驿站,无数旅人在此停留。离开了 原本匆忙的生活状态,旅人似乎也变得慢下来, 坐下来和大树闲谈几句,或一起在黑夜沿着同 里的小巷慢慢行走,那些平日里隐藏的话语便 像古镇小河的流水般汩汩而出。大树喜欢这样, 人与人的心可以像野花挨得很近很近,而他的 小镇慢生活,也因这些陌生旅人的到来而多了 一场场意外的惊喜。
  客栈开业不久,恰是春节,一位客人特地从 老家带了一些重庆特色火锅底料送给大树。大 树感动得一塌糊涂,原来陌生人之间也可以像 亲人般相待。
  一位住过客栈的海归博士女孩在临走前, 留下了一张明信片给大树。她在洁白的明信片 上用纤细的字体写下几行温馨的话语:“谢谢你 这两天的招待,很开心认识你们。下一次再来 时,一定会弥补这一次的遗憾。那时,我们再一 起喝酒聊天。愿有一天,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你 可以找到最好的自己,最好的彼此,过着平凡却 不平淡的生活。”
  也曾有一对大都市的白领情侣,在咖啡馆 里听了大树的故事后,索性也辞了职,在珍珠塔 旁筹备着开一家咖啡馆。如今,那家咖啡馆还正 在装修呢。
  坐在对面的大树淡淡地说着,我默默听着。 当时钟转到十九点一刻时,若不是为赶一场二 十点的同里水墨剧,我想我会在咖啡馆里消磨 到星光漫天。起身准备告别时,大树递给我一只 巧克力味的冰淇淋,一边说道 “你送我一根香 蕉,我给你一支甜筒”。我接过甜筒,在有些微凉 的空气中尝了一小口,甜甜的,凉凉的,我不自 觉地笑了。
  在同里古镇,和大树相似的年轻人其实还 有许多。一个九二年的女孩辞了原本的酒店工 作在鱼行桥边开了一间港式奶茶店;一个做平 面设计师的女孩辞职在明清街开了一家手工布 包小铺;两位九五年的男生辞去舞蹈团的工作 开了一家叫做质朴的客栈。
  还记得从小在南京大城市长大的质朴客栈 的主人说:“来到同里,喜欢这里缓慢悠然的生 活。每天行走在青石板街道,经过的一切都是熟 悉的,去来军点心店吃一顿早餐,去暮湾尚清吧 听一首歌,去茶馆喝一杯功夫茶。其实都是到自 己的朋友家里去,彼此见了面总会亲切地问候。 这种人与人之间淳朴友善的互动会让你觉得无 比踏实而温暖”。而对于大树,我想又何尝不是 这样呢?
  后来,我从同里回到了广州。恰是梅雨纷纷 的季节,我坐在办公室里听着连绵不绝啪啪的 雨声,望着天窗上有些迷蒙的天空,想起了同 里,想起了大树。问起时,他给我发来一首他很 喜欢的诗———茨维塔耶娃的 《我想和你一起生 活》。
  哈,我猜,大树在独自的同里慢生活中,一 定在悄悄的等候另一个也愿意停留下来的人 吧。而那个未来会出现的女子,也该是如他和他 们一样,遇见了欢喜的事物,便停留下来,花时 间为自己酝酿一场理想生活的盛宴。不为别的, 只为抚平内心的褶皱。
  写到这里,又想起近日来时常游荡在思绪 中的一句话:
  我遇见了一朵花,我停了下来,于是便定居 于此,好日日与她为伴。
  夜已深,晚安。
文/夏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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