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汕头大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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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阳荷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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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过了立冬,又过了小) ,倘在北方,应已是萧冷异常吧?而在此间,却依然可享那无限的暖阳。真好,身在南国,得此妙处。
  早间照旧去的荷池,在校大礼堂旁。因是清晨,还是有些许寒凉,到那儿的人也是寥寥。只在大礼堂边的林荫道,有那么几位老先生,大多着宽松的白衣,施施然地耍着太极。我却顾不得驻足欣赏,匆匆前行,进了荷池,溜过池边小径,转过池上小桥,便到了我寻常去的池中小岛。
  说是岛,实在论起来,只不过是当时人们挖掘这片人工荷池时特意在池中垒砌的土堆,姑且算是岛吧!岛的两头都有桥,连着两边的池岸。一座是我刚然转过的,桥身弯折,桥面平整,而另一座则是白色的小拱桥,小则小,但还精致。沿岛的边缘,杂植着些树,究竟几棵,我没细数。总之是只荫蔽了它们近旁的几张石条凳和池里的几角池水。
  拣条临水的石凳,卸下背包,撂放一旁。手间捧着要背记的书卷,眼里却望着前边的池水默然出神。来汕大已三载有余,至于荷池,往常是极少来逛的。荷池虽不大,但弯弯曲曲地被池上的几座桥截分成几个湖面,一眼望不尽。须得绕着池走,方可见着它全貌。而我面前的这一湾湖面,却是里头最阔的。
  “接天莲叶无穷碧”,杨万里诗中那一派荷叶摇曳的葱翠,在这儿的荷池是无可体会的。虽名荷池,荷却不多,只在池中东一簇,西一堆零零星星地种着那么几蓬。
  因种的是睡莲,叶子一律平贴水中,可没处去“一一风荷举”,到了这般季节,它们也都失去夏日时的浓绿。若非中间拱出水面的荷花,打远看,没准还以为是团团漂浮的杂草。
  荷不多,更多的是眼前这一池子的水。池水算不得清冽,除非池里的鱼自个儿起来翻身冒泡,否则是没法瞧见它们身影的。漫过荷叶在上边汇成的积水也比不得露珠般晶莹剔透。而抬眼望去,对面是另一座跨池而过的桥。桥中间斜对着的池岸是一座亭,绿树掩隐之下,只见着亭柱和几面檐角。邻着桥和亭的水面之上,种的荷是最多的,大抵是为着入行人的眼罢。湖面不甚开阔,没法给人浩淼之感。所幸的还是那些荷花,在这寒凉的初冬清晨,不曾“荷尽已无擎雨盖”,反以难得的勇毅,肆意绽放,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欣喜。
  这么看着,不知不觉,太阳已慢慢升高,阳光斜照,整个荷池好似换了种气氛。先是遥对的桥栏和亭柱,镀上了一层水影,应着池水的漾动,似烛火般影影幢幢,又宛似长了生命一样;再是池边那杂乱排布的圆滚滚的石头,是一头头粘着黄泥的小猪,浴着阳光,悠然酣眠,透着那么自在和安详;最妙的还应属远边盛放的荷花,在阳光下,也显出别样的风华。因隔得远,更见其独到气质:凌波玉立,何惧凉风,众芳芜秽,彼独铮铮,“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可算是对其再贴切的写照不过了。
  随阳光的升高,稍稍暗淡的池水渐渐明朗起来。从远边到近旁的湖面,波光粼粼,晃晃悠悠地推搡而来。平 远望去,好似有群小鱼嬉戏其间,又如里头下紧着密密细 雨,但只见雨点不见雨丝而已。风来了,风助水行,揭起一 道道弧形扇状的波纹,顺着风向,“刷刷”地直往岸上移 去,倘逆着池里原有的水势,两下相激,便碎成波光万千, 熠熠夺目。池边的紫荆花树,时时被风拂落些花来,三三 两两,无声无息地,有落到岸边的草地的,也有旋着坠在 池中的。池中的荷花对于这风却是不大在意的,顶多微微 地掀翻几下花瓣,即便是波纹到了它们跟前,也被外围平 铺水中的荷叶驱散,因之,荷花中的水面总是那样的娴 静。
  四下里活泛开来了。越来越多的鸟儿被阳光从窝里 唤醒,顾不得梳洗,便忙不迭地赶来凑热闹。鸟声从四周 围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树梢、枝头传来,不同的音符,不 同的旋律,却听不到有所间断的时候。不时地,池上也有 鸟儿飞过,有的似也行色匆匆,箭也似地飞掠而去,倏尔 便隐没在对面繁茂的枝叶之间;有的却好戏耍,先得在池 的上空快速地挥摇着翅膀悬停下来,而后便敛上向池里 俯冲下去,眼瞅着要跌落水中,它才不慌不忙地振翅,飞 离;有的则是极有趣的水鸟,冒冒失失地,“扑楞楞”地便 往池里闯,落水后还余兴未歇,非得扑打几下水面,而后 才快活地在水中浮游,好不神气!然而,鸟儿们这番热闹 的表演并没有冷落荷花,相反地,喜鹊儿常常停落在荷叶 上面,四处巡走,觅食那儿的虫子。
  这时候,来荷池的人也渐渐多了。对面的亭子里,人 们在里头聊天谈笑;池边的石头、石凳有三两个同学捧书 高声朗读;池边小径、池上小桥的人们或停下来晨练,或 悠悠地散着步。而那紫荆花树之下,则传来一段曲声,那 是有人在练着葫芦丝,呜呜咽咽地,听来吹得不甚娴熟, 但要是放在夜间,倒也能显出些幽凄来。
  离开的时候,特意地在桥上停住了会。恰好,对面有 位老先生踩着车过来,到了我旁边,也停了下来,眼睛眯 缝着,探看着这一派荷池。看罢了会,他踩车到了小岛,把 车停下,自个儿踱到岛边,又那么深情地贪看着。也许他 也看着了吧,看着那绫波,那俏荷,那戏耍的鸟儿,那飘散 的落花……袁中郎所谓:“山色如娥,花光如颊,温风如 酒,波纹如绫,才一举头,已不觉目酣神醉。”,大概也与此 公仿似吧。
  一直看着他最后踩车过了小拱桥离去,我方才离开 荷池。走在路上,忽地想起川端康成《花未眠》里的句子 来,“美是邂逅所得,是亲近所得”。当初看了,不得真感, 而今看罢这暖阳的荷池,倒真佩服起作者来了。不错的, 这话。
  后记:居汕三年余,也算历了一些地方,只算得是去 游逛,过后便已忘怀。自认不善写散文,也很少写。这几日 呆在荷池,环眼四顾,潜心沉思,倒有所得。早间去荷池的 时候,也看着一位老太太,捧着个桶,颤巍巍地到池边将 桶里的东西往池里倒去,而后便呆立良久,望着刚刚倒东 西的地方出神。好一会儿,起身要走,又在池边的树下,双 手合十,默默祷祝。我隔得远,看不真切,而看她的举动, 大概她是在放生什么吧,看来这池子又添新成员了。木山2010年12月2日至4日于汕大摄影 18新闻 章海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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